谢池春

主业学医,副业搞cp

扣心门04

      诸葛青看着阳光下漠然伫立的青年,忽然勾了勾嘴角。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他微微歪头,似乎是在斟酌词句,然而喉咙深处碾出来的声音还是有些破碎。


      “你知道,有些事没有证据,不能妄断。”


      他这话说的生硬而干瘪,也有些答非所问,王也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他,诸葛青总觉得那双眼睛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着某个相似的人,他觉得这目光让他觉得浑身长了刺似的不舒服,更有一种被刺穿的疼痛感。


      最后王也先收回了目光。


      诸葛青和王也,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的事,久到记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什么年纪,唯一的映象是站在铁篱笆旁的少年,身上白底蓝纹的病服宽大了一些,衬的整个人都空荡荡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少年手里捧着一本《荆棘鸟》。


     但这事太过久远,两个人都已经记不清了。诸葛青对王也的映象只剩下之后的来历不明的传言,支离破碎的词句里充斥着“天才”“懂事”之类的字眼,美好到诸葛青嫉妒。年少的王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家的孩子,其他的孩子再努力都只能瞻仰。


      久而久之,诸葛青的脑子里有了两个王也,一个是穿着病服面色淡漠的少年,一个是披戴着金光与荣耀的传说。这两个影子在他脑子里混淆重合,有时候互不相干,有时候又合二为一。


     诸葛青最后还是附和了一句:“的确,嫉妒是毒药。”


     王也抿了抿唇:“不,我想……”


     他止住了话头,硬生生别过脸去,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踏入了某个禁区。别开脸的瞬间诸葛青看见他眼里掠过一道浅浅的光,像是从最幽深的井底,千万年才重见天日的一道光。


     王也仰了面孔,喉结滚动,嘴角笑意有些失真:“你并不明白我意思。”


     “走吧。”他声音轻的像是叹息。


     这一天回去,诸葛青心绪异常烦乱,倒不是因为这古怪阴冷仿佛黑童话的案件,而是因为王也在阳光下所显示出来的冷淡和漠然。他抱着描了金边的骨瓷杯在办公桌前发呆,额前的碎发落下来,头一回显得有些没精打采,傅蓉有些看不惯他这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讲话,只觉鸡同鸭讲,也跟着心里没底起来。


     这案子这么玄乎么?她有些想不通。


     一直等到下班的时候,诸葛青才慢吞吞的叫住他:“傅蓉,你……你帮我查查王也的资料。”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时间限制:“要他十岁以前的。”


     傅蓉哑然,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诸葛青半天,没懂他这心血来潮。


     然而诸葛青看她的目光执拗坚持。傅蓉很少在诸葛青眼睛里看见过这样的东西——某种近乎痴狂的固执。


     她最终还是向资料室走去。


     警局的资料室比很多人想的都要齐全,傅蓉打开电脑,熟门熟路的黑进了数据库。令她惊讶的是,王也的资料是特殊加密过的,好像那副生的不仅仅是挺好的皮囊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影子。她手指跳跃,键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然而屏幕上却一次又一次的跳跃出“失误”的字样。


      她有些郁结的吐出一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王也不冷不热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傅蓉吓了一大跳,望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王也张口结舌。对方脸上没有半点愠色,一口京腔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傅蓉却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她不得不承认诸葛青查王也是有理由的——这个看似平静温和的人,实际上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厌世冷漠劲儿来。


     见傅蓉迟迟不说话,王也轻笑了一声,也说不出是鄙夷还是什么别的意味,傅蓉抿了抿唇,王也已经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满脸轻描淡写:“是诸葛青让你来查的?”


     王也垂了眼,长的有些过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衬的那双茶褐色的眸子越发古井无波:“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小时候,受过一点刺激,在疗养院里住过那么几年,说是疗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院,只不过那地方不对外面开放,只对一部分特殊群体——比如说我。”


     他转头看了傅蓉一眼,对方脸上写满惊讶,显然是觉得这事儿荒谬怪诞,不可置信,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得,我知道,这事儿怪不可能的,但我真的有病,而且——”


     王也的声音突的低沉下来:“而且,我现在也没好。”


     傅蓉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问:“是什么?”


     王也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又勾唇笑了一下。他这笑有点古怪,笑意始终传不到眼角去,像是整个人冷心冷肺。


      他声音也有些发哑:“情感冷漠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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