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那些年04
这一夜王也睡的很沉。他大约是真的累着了，趴在诸葛青身上便倦倦睡了过去，诸葛青揉了揉他的脸，把他托起来带去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孩执着过头，手指还很小心顽固地捏着他的衣角。
王也迷迷糊糊地，喉咙里滚出猫咪一样的呼噜声，似乎是在念着什么，但又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孩，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诸葛青只觉得又心酸又好笑，放了一浴缸的水后脱了王也衣服，把小孩放进去洗澡。王也醒了过来，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迷糊，努力睁着眼看着诸葛青，去握诸葛青的手。
“你这样让我怎么给你洗澡？嗯？”诸葛青摸了一把王也的脸，蹭了他满脸肥皂，王也摇头，恋恋不舍地缩回了手，又把毛巾拿过来，开始自己擦洗。
王也把自己擦干了就去拿睡衣穿，然后又开始往诸葛青怀里钻，像一只求宠的小狗崽子一样。诸葛青哭笑不得地抵住他，总疑心是矫枉过正，看着小孩不满意地看过来，立刻解释道:“我身上湿了。”
他轻轻地将王也濡湿的鬓发拨向一边:“马上就过来，你先睡好不好？”
王也的目光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的温润潮湿，他用一种混合着贪恋和珍重的目光看着诸葛青，这和王也以往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
“我走进来了。”诸葛青在心中默默想道。
他把自己的额头轻轻顶上王也的额头，王也忽然逼近，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诸葛青愣了一下，王也却已经向后退开了，他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是一个笑的弧度。诸葛青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明显的笑意，也忍不住笑起来。
王也声音小小的，像是在念给自己听:“青。”
他乖顺地让诸葛青摸了摸头，然后走进了诸葛青的房间，诸葛青注视着屋里亮起的橘黄色的寝灯，心里想被什么又热又软的东西慰贴了一下。
片刻后，他关上了浴室的门，打通了张之维的电话。
“诸葛青先生。”
诸葛青压低了声音:“您好。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您，王也说话了。”
张之维像是料到了:“他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只是叫了我的名字。”
“这很正常，对他而言，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最想得到的也是你的回应和认可。”张之维顿了一下:“这个孩子非常敏感，也很缺少安全感，也许是因为家庭暴力和从小就不被认同，他选择了封闭自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感受别人的情感。很有可能他看到的比别人更多更真实。我希望您能让他更多的以参与者而非旁观者的方式参与到各种比较温和的活动中，最好您能够陪在他身边。然后循序渐进的，你可以让他尝试和别人相处。”
诸葛青低声道:“我明白了，谢谢您。”
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诸葛青注意着时间，挂断了电话，随即飞快地冲了一个澡。他有些担心谈话的声音被王也听到，然而等他走进卧室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王也正缩在被子里，很有些可爱地露出一个脑袋来看他。
小孩钻进他的怀里，很有主权似的宣告着:“我的。要一起。”
诸葛青笑起来:“什么一起呀？”
王也看了他好一会儿，目光越来越柔软，像是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诸葛青心里蹭了一下，他慢慢地趴在诸葛青身上，学着诸葛青的样子与他额头相抵:“我要和青一直在一起。”
他低垂的眉目里全是眷恋:“我的。”
下一章小王也就要长大了，青青也要开始明白这句话的严重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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